臉

攝影：林桂美  文：九年級生

在我記憶中最深刻的，是笑臉。

那是一雙失神昏黃，哀傷而沒有焦點的眼。

從眼尾可以看到時間這個小頑童拉出一條深深的溝。黯淡的斑點布在臉上。皮膚鬆垮，微黑。鼻子的兩側光影特別深沈，有如光線匯聚流下卻不補充，只留下墨色的河谷。嘴唇淡紫，略有乾裂，嘴角上揚。兩行眼淚又拉出另外兩道透亮的足跡。

瀏海稀稀疏疏，灰白的髮根幾乎可以一根根細數，細數漫漫歲月。下巴的鬍渣也參差不齊，接觸到時正如存想中那般的扎。雙耳微微垂下，哽咽而歡喜的告別關在斑駁的綠鐵門中。

方正的臉因歲月被磨得略顯圓滑，鬆弛的皮膚更彰顯地心引力，失去了彈性亦失去了光澤，正如現在還在鐵門內的空氣，失去了顏色亦失去了價值，坐在沙發上的他，脆弱堪比風中殘燭，但又因我們意外來訪而高興的綻放神采，別有深意的擁抱是雙方都料想不到的，但也可能他早就猜到了。

－—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外公。